“真的吗?”罗清溪眼中有一抹惊喜,尽管很淡,却还是被聂莞捕捉到。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即便立刻就做出了补救,那种违和感也终究消之不去。
但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
“你也要去找她,这是什么意思?沅沅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聂莞没有回答是或否,只是说:“夫人不用担心,有我在,她出不了事。”
罗清溪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蒙蔽的人,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担心。
但是嘴唇翕动了几下后,说出来的话却极尽克制。
“我明白了,我也相信会长的能力,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呢?我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看到沅沅?”
聂莞想了想,说:“不出一个星期,您肯定会再见到她的。现在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因为担心她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否则兰湘沅知道了会很愧疚的。”
罗清溪摇头:“这孩子要是知道愧疚就好了,从小就无法无天,一直也不听我的话,只知道跟她爸爸……”
说到这里,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有几分在外人面前失态的赧然。
“实在打扰会长了,我这就回去。”
她果然飞快地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厅,身影依然有些颤抖,手里依旧捏着手帕不住擦眼泪。
聂莞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脚边。
刚才过来的时候,她把阿努比斯狗头人也一起带上了。
虽然留在林见鹿处会更有利于研究,但目前除了万魂舞和天星,其他东西不一定压得住这只狗,出于保险,聂莞还是将它带在身边。
刚才一直把它藏在空间里,现在才给放出来。
放出来后,它就一直在吸鼻子,不停地打喷嚏,黑溜溜的眼睛里露出类似于厌恶的情绪。
显然不是在厌恶自己,因为它不敢。
那就只可能是罗清溪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兰湘沅身上的秘密来自于她的父母,但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靠游戏里的蛛丝马迹而得到一点实证。
聂莞提溜着狗的后脖颈皮,把它提溜到和自己平齐的高度,看着它的眼睛问:“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
狗低低地咕噜了一声。
聂莞道:“能就点头,不能就摇头。”
狗轻轻点头。
这点和天星就更像了。
玩家尚且需要拿到非本区的通用语教材,点击使用之后才能听得懂其他服务器的话,天星和这只狗却什么都不需要做,一生下来就懂得玩家们的语言。
“你刚才在闻什么?是那个女人吗?”
狗子又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她?”
点头。
“因为她身上有味道吗?”
点头。
“但她其实是个很弱小的人吧?”
点头。
“她不能对你造成威胁,对不对?”
摇头。
聂莞终止询问,眼睛直勾勾盯着狗子乌溜溜的眼睛。
“她能威胁到你?”
而后又看向天星:“那么你呢?”
天星说:“我也能在她身上感觉到威胁性的力量,但这不来自于她本身。就像是你们会焚香一样,身上沾染的香味能威胁到我,但她本身不会。”
这个比喻可太精准了,比起连话都不会说的狗子,天星显然是同类存在中的佼佼者。
聂莞把狗子又扔给天星,道:“你看着它,不要让它跑了。”
天星咬着用力挣扎哀嚎的狗子,浑不在意地甩了几下头,带着它又隐没回自己的空间里。
聂莞在会议室中静静坐了许久,这样一条又一条的线索梳理清楚,确定没有多少冲突之处后,站起身来。
忉利天传承宫殿内的分身,也终于在种种压制之下重新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清明。
“你可算是醒了。”
身旁一个像小黄人一样的声音格外突出。
聂莞转头,看到已经神采奕奕的莹华正维持着龙身,让自己躺在她腹部,头颅微垂,兴奋地看着她。
莹华双角之间,站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人。
小人剑眉凤目,很是漂亮,穿着一身极其复杂的冕服,无论是珠玉冠冕还是金地龙纹的服饰,甚至是这个小人的皮肤头发,都呈现出一种陶瓷般的质感。
见聂莞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顿时仰头。
“你可算是醒了,我都有点后悔那么草率就中了你的激将法,刚签订契约就昏死过去,到底行不行啊!”
声音依然是小黄人似的,但听这话也明白了他的身份。
“帝释天?”
“当然是本座!”
聂莞沉默片刻,说:“你答应我的,是给我一个意识完全自由的分身。”
“是啊!意识完全自由啊!”
小人哇哇大叫:“我不是被封印着的那个,但我有被封印的那个的记忆呀!不对!”
小人猛然意识到什么,一蹦三尺高。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一直在要求我,那你呢?你做到什么了?前脚刚把我诳上船,后脚你就昏过去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该怎么下台?被封印那么多年,天天都想着等我有传承人了,一定要给他最豪华的继位典礼,让整个忉利天的人都知道老子回来了。现在可倒好,消息都散出去了,你给我晕死在这儿?要不是我死守着门,你知道其他人冲进来一看到我的传承人就是这怂样他们会怎么想我吗?”
小人越说越气,恨不得跳起来冲着聂莞的脑袋就是一脚。
可惜身体大小不支持他飞越天堑,只能恨恨作罢。
聂莞不以为意,只将一直都随身携带的宠物契约卷轴取出来捏碎。
然而光芒笼罩在帝释天瓷人身上,全都泥牛入海,消失无踪,没发挥任何作用。
聂莞问道:“怎么回事?”
“想契约我哪儿有那么容易!”小人微微仰头,很是得意,“先把程序走完了再说!”
“什么程序?”
聂莞话问刚出口,小人就往她身后指了指。
聂莞转头,发现天人神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条白玉砌成的通天阶。
上方繁复的藻井下,出现个金光环绕的漩涡,通天阶伸展入其中,看不清背后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