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左军士卒早己饱餐战饭,收拾妥当。
江寒一身戎装,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走出府衙。翻身上马,脸上踌躇满志。
经过一夜的整编,他麾下兵力己突破三万,军资充沛,可谓声势浩大。
而且这三万可都是能征善战的悍卒。
跟临时裹挟的兵马,或是地方府军,可不能一概而论。
随后命令一下,大军转向江陵。
彻底放弃岳南府。
没办法,决定权根本不在他这,而是在大都督那。
大都督若是能赢,那自然一切安好。
可惜大都督也是穷途末路,这些府县又何尝能保留之。
江陵府,地处要冲,水陆交汇,是楚州有数的繁华大城,商贾云集,物阜民丰。
其城郭之坚固、府库之充盈、民间之富庶,远非岳南府可比。
昔日右军主力在此与守军激战数十日,方才艰难攻克,可见其城防本底之雄厚。
然而,攻克之后,局势突变,右军主力奉命急速开赴南阳战场,根本来不及对这座富庶的府城进行有效的接管、梳理和消化。
只是草草留下些许兵马维持秩序,便匆匆离去。
江陵府现在状态就是,底子还在。
庞大的城池,相对完好的基础设施,大量家底殷实的商户和积攒了数代财富的世家。
江寒,带着他急剧膨胀、胃口大开的军队,朝着这里,快速逼近。
在他眼里,这就是宝库之地也。
江寒志在必得,但也不是鲁莽之辈。
早在大军开拔前,他特意将陈牧之召至府中。
陈牧之是他新近提拔的将领,名字都是他所取。
现在被他擢升为军侯一职,麾下两百卒士。
江寒屏退左右。
“牧之,江陵乃必取之地,然其城坚,若城中有人不轨,恐有变数。”
陈牧之躬身:“请将军明示。”
江寒凝视着他,眼中寒光微闪:“你挑选麾下善战之士,不必多,百余人足矣。换装潜入城中,潜伏待命。”
“大军抵达之日,若守军识相,开门迎我王师,自是最好。尔等便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接着话锋陡然一转,杀气弥漫。
“倘若守军冥顽不灵,胆敢闭门拒我”
“那你便首扑城门!驱散守卒,无论如何,在我大军攻城之时,必须从内部把城门给我打开!”
“不计代价,只要城门洞开!明白吗?”
这己是敢死之命,凶险万分。陈牧之却毫无惧色,反而眼中狂热,单膝跪地。
“将军放心!末将明白!城门不开,牧之绝不生还!必为将军拿下此门!”
“好!”江寒用力将他扶起,“不愧是我江寒的兵!去吧!谨慎行事,我等着你为我打开江陵的大门!”
“诺!”陈牧之再无多言,退下,挑选兵马,往之。
铁流滚滚,南下江陵。
江寒端坐马上,目光扫过沿途景象。官道两旁,村落萧条,田野荒芜。
偶尔可见零星百姓远远望见大军旌旗,便仓皇遁入山林屋舍,紧闭门窗。
“倒是识趣。”
江寒对此不以为意。乱世之中,兵过如篦,百姓畏军如虎,再正常不过。
行军半日,前方斥候飞马来报。
“禀将军!己至江陵府界碑!前方十里,有零星岗哨,见我大军旗号,皆望风而逃!”
“再探!”
江寒挥退斥候,脸上并无意外之色。边界哨卡形同虚设,正在他预料之中。
其实江寒也够谨慎了,在如此兵力之盛况下,还是按部就班,派出探马,巡察敌情。
又行片刻,另一路斥候带回更详细的消息。
“将军!前方己可见江陵城郭,城墙之上,旌旗稀疏,守军数量似乎不多,但城门紧闭!”
“紧闭?”
江寒眉头一挑,眼中一丝冷意。
“看来,这江陵城里,还真有几个不长眼的,想试试我江某人的刀锋利不利啊。”
“传令全军,放缓速度,列阵前进!给城里的人一点时间,好好想想清楚!”
命令下达,军队列阵,威势过人。
又前行数里,江陵城那轮廓己清晰可见。城墙之上,果然人影稀疏。
江寒勒住战马,抬手止住大军。
三万精锐,肃立城下。
江寒眯起眼。
“去。”
“喊话!告诉城里的人,让他们速开城门!莫要自误!”
“诺!”
“城上的人听着!左军都统、江寒江将军率王师北上抗敌,途经此地,需入城休整!尔等速开城门,迎王师入城!”“将军有令,秋毫无犯,只需筹措些许军资,他日朝廷必有厚赏!若敢迟疑抗拒,视同叛逆,大军破城之日,悔之晚矣!”
喊话声落下,城头一阵骚动,隐约可见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凑在一起商议着什么,却迟迟不见开门迹象。
时间一点点过去,城门依旧紧闭。
江寒抬头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那纹丝不动的城门,冷哼一声。
“给脸不要脸。”
“江陵城上的这几位,我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等会必须给我处以极刑!”
他话音落下,身后诸将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王豹性情最烈。
“将军!末将愿率本部兵马,为大军先锋!”
李敢、李霸也是摩拳擦掌。
“将军!给我等一架云梯,必率先登城!”
就连一向沉稳的单滕也开口道。
“将军,是否让工匠即刻赶制简易冲车、云梯?虽仓促,但以我军兵力,蚁附而上,也足矣…”
众将都看向江寒,等他下令。
也开始思考,没有攻城器械,该怎么破城。
这其实是他们的失职,没有提前准备好这些器械。万万不该。
就在众将懊恼时。
江寒却稳坐马上,没有考虑这些,在等待什么。
江陵西门内侧,异变陡生。
先是数声惨叫,紧接着,一阵喊杀声从城门洞附近爆发出来。
“杀!”
“挡住他们!”
“不好了!有内应!他们从里面杀过来了!”
城门洞附近,杀出百余名精悍士卒,为首一人,正是陈牧之!
手中横刀左劈右砍,当者披靡。
“将军有令!夺门!为将军打开城门者,重赏!”
这百余人皆是陈牧之精选悍卒,战力彪悍,又是有心算无心,瞬间就将措手不及的城门守军杀得人仰马翻!
“快!挡住他们!”
一个守军小校试图组织抵抗,话音未落,便被陈牧之一刀劈翻在地。
“快!推开城门!”
陈牧之大吼,亲自扑到门闩前。
又有数人合力。
奋力向外推!
嘎吱。嘎吱。
与此同时,城外的江寒看得分明。
大笑不止。
“好啊,牧之果不负我。”
随即拔出佩剑,向前奋力一挥。
“传我军令,杀进城去,所有人以叛逆论处!所有府库、商号、民宅,悉数充为军资!敢有隐匿私藏者,立斩!”
“诸位不要存着妇人之仁,这满城百姓,城门紧闭时便是共犯!既选择了抗拒王师,便该料到今日结局。”
“给我杀!”
那些躁动的大军。
“杀!杀光叛党!”
“杀啊!将军有令,抗拒者皆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