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稳。
车门打开。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警察，肩膀上的警衔，显示他是个领导。
他表情严肃，目光锐利，在陆羽和苏雪身上扫过。
“谁报的警？”
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
刚才被众人骂走的那个大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又钻了出来。
她象是看到了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过去。
“警察同志！是我！是我报的警！”
她指着陆羽，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就是他！他把我儿子打成了重伤！”
“你们看，就是这家黑店的老板！”
“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中年警察皱了皱眉。
他看了一眼店铺，又看了一眼衣衫朴素的陆羽。
“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
他转向陆羽，语气不容置疑。
“是你动的手？”
陆羽还没开口。
苏雪就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李队长，您好。”
她认出了这个中年警察，是县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李建国。
李建国看到苏雪，愣了一下。
“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家的生意虽然不大，但在德隆县也算是有头有脸，李建国自然认识。
“李队长，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苏雪将手机递了过去。
“您先看看这个。”
李建国接过手机，点开了视频。
他身后的年轻警察也凑了过来。
随着视频的播放，两名警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当看到虎哥掏出匕首的那一刻，年轻警察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视频不长，很快就放完了。
李建国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哭哭啼啼的大妈。
“这就是你说的，恶性伤人？”
“这就是你说的，你儿子好好买东西，被人打断了手？”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
那大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儿子是受伤了啊……”
“闭嘴！”
李建国厉声喝道。
“持械寻衅，入室伤人！这已经是刑事案件！”
“你还敢在这里报假警，防碍公务！”
“我看你是想进去跟你儿子作伴！”
大妈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李建国不再理她，而是转向陆羽。
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但眼神，却依旧复杂。
“小伙子，这次是正当防卫，做得没错。”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
“得饶人处且饶人。”
“德隆县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事情做绝了，对谁都没好处。”
这话听起来，象是在劝解。
但陆羽却听出了，其中隐藏的深意。
这是一种，警告。
一种，带着官方身份的，隐晦的警告。
他在告诉陆羽，这件事的背后，没那么简单。
虎哥那伙人，他这个刑侦队长，也惹不起，或者说，不想惹。
陆羽的眼神，微微一凝。
看来，这个黑龙会，在德隆县的根，扎得很深。
连官方的力量，都被渗透了。
“多谢李队长提醒。”
陆羽的回答，不卑不亢。
李建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平静。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收队！”
他一挥手，带着年轻警察，押着那个已经吓傻的大妈，上了警车。
警车，呼啸而去。
老街，再次恢复了平静。
苏雪走到陆羽身边，秀眉微蹙。
“这个李建国……”
“他好象在偏袒黑龙会。”
她也听出了李建国话里的意思。
“很正常。”
陆羽淡淡地说道。
“水至清则无鱼。”
“任何地方，都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苏雪看着陆羽，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那你以后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羽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反而，有一丝……期待。
红尘炼心。
若是这红尘，一潭死水，那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要这般，波澜壮阔，暗流汹涌，才够味！
苏雪还想说什么。
但看着陆羽那平静而深邃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馀的。
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风暴的中心。
她叹了口气。
“总之，你自己小心。”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夜色，褪去。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德隆县的老街，还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嘎吱——”
小卖铺的卷帘门，被缓缓拉开。
清晨六点。
陆羽准时开门。
他拿起一把半旧的扫帚，开始打扫店门口的街道。
动作不快，但很认真。
每一寸地面，都被他扫得干干净净。
秋风扫落叶，也扫去了昨日的尘埃与喧嚣。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店里，用抹布将货架和柜台，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将昨晚新到的货物，摆放得整整齐齐。
阳光，通过老街的屋檐，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安详。
仿佛昨天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小陆啊，起这么早。”
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隔壁的李奶奶，提着一个菜篮子，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最初的警剔和疏离。
“李奶奶，早。”
陆羽停下手中的活，笑着回应。
“今天的馒头，还有吗？”李奶奶问道。
“有。”
陆羽点点头。
他转身走进柜台，从下面的一个保温箱里，拿出了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特意给您留的，刚从街对面王记馒头铺买的。”
他将馒头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装好，递了过去。
李奶奶接过馒头，入手温热。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自己的菜篮子里，拿出了一把刚摘下来，还带着露珠的青菜。
“自家菜园子种的，没打农药。”
她不由分说，直接塞到了陆羽的手里。
“尝尝鲜。”
陆羽看着手中翠绿的青菜，愣了一下。
“李奶奶，这……”
“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