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仿佛高悬于这片初生宇宙之上的造物主,冷漠地观察着其中的生灭轮回。
体悟着从无到有,从混沌到秩序的整个过程。
数万年来,他的气息没有丝毫外泄,反而越来越内敛,越来越深沉。
若说以前的他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光华璀璨。
那么现在的他,则如同归鞘的神兵,所有的锋芒与力量都收敛到了极致,等待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刻。
他并非与世隔绝。
他那庞大无比的神念,偶尔会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蔓延出禁区,掠过仙域,扫过界海边缘。
感知着无终与柳神的远去,也捕捉着界海深处那愈发不祥的悸动。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似乎有几双冰冷的眼眸,也曾短暂地看向过他所在的这片混沌。
“时机将至”
深潜的意志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他能感觉到,自身的内宇宙已趋于一个临界的平衡点,五行混沌的构架基本稳固。
接下来,需要的或许不再是水磨工夫的积累,而是一个契机,一个足以点燃最终蜕变之火的巨大压力,或是顿悟。
就在无终仙王与柳神深入界海,秦风于混沌禁区潜心闭关的这数万年间。
看似平静的诸天万界,实则暗流汹涌,尤其以连接下界的诸多古界为甚。
一种持续不断的威胁,悄然弥漫——那便是来自未知之地的黑暗生灵的渗透与入侵。
这些黑暗生灵它们有着清晰可见的形态,与正常修士别无二致,甚至同样修行大道,使用法宝,施展神通。
若非其力量本源中那股特有的的黑暗气息,以及眼眸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狂热与混乱,几乎难以将他们与寻常修士区分开来。
他们仿佛来自界海某些被彻底腐蚀的失落古界,或是源自某些堕落的强大传承。
数万年来,这些黑暗生灵仿佛无穷无尽,通过一些隐秘的时空裂缝或早已被腐蚀的内应,持续不断地涌入各个古界。
他们并非一味强攻,时而集结大军攻打重城,时而化整为零,潜入后方,暗杀天才,破坏灵脉,传播恐慌与绝望。
其目的似乎并非单纯的占领或毁灭,更像是一种有组织的筛选与污染。
他们尤其针对人道领域的修士,从搬血境的小修士到遁一境的大教主,都是他们侵蚀的目标。
黑暗力量如同瘟疫,一旦被其侵入心神,便会迅速放大修士内心的欲望、恐惧与执念,最终使其道心崩溃,沦为只知杀戮与毁灭的黑暗傀儡。
九天十地、三千道州等众多古界,烽火再起,边关常年染血。
无数修士前赴后继,与这些具象化的黑暗之敌浴血奋战。
有老至尊燃烧残魂,与一位黑暗骑士统领同归于尽,守护一座古城百姓。
有年轻天骄于逆境中突破,领悟浩然正气,专克影咒修士的邪法,成为一方砥柱。
更有大毅力者,在道心被黑暗侵蚀的边缘,凭借对故土、对亲友的眷恋与守护信念,硬生生将黑暗逼出,甚至反过来磨砺了自身道心。
然而,黑暗的侵蚀依旧触目惊心。
不断有惊才绝艳的年轻修士在历练中失踪,随后以黑暗仆从的身份再现。
也有传承悠久的古老世家,因内部成员被侵蚀而从内部瓦解,一夜之间化为魔窟。
恐慌与猜忌,如同毒草,在不少古界中蔓延。
仙域并非没有关注。
时有仙域真仙降临,协助清剿,但黑暗生灵极为狡猾,一旦感知到不可力敌的强者,便会迅速化整为零,隐匿起来。
待仙域强者离去,便又卷土重来。
这更像是一场针对下界根基的消耗战与腐蚀战。
混沌禁区内的感知:
深处闭关中的秦风,其浩瀚神念亦捕捉到了这股弥漫在诸多古界中的黑暗悸动与悲鸣。
“黑暗已开始收割了么。”
他的意志在混沌中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
这些入侵的黑暗生灵,不过是马前卒,其背后,必然有着更深的黑手在操控。
这持续数万年的侵蚀,像是在进行某种残酷的养蛊,又像是在为某种更大的阴谋积蓄着养分。
他能感觉到,自身内宇宙的衍化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五行根基稳固,混沌本源充盈,只差那临门一脚的蜕变。
而外界这愈演愈烈的黑暗侵蚀,无疑加速了某种势的积累。
“待我出关,当涤荡寰宇,清算此孽。”
一道冰冷的意念在混沌核心回荡,随即再次沉入更深层次的道境之中。
他需要更快,更需要那最终的突破。
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最终的风暴,正在这持续不断的低语与侵蚀中,一步步逼近。
古界的苦难,只是这场席卷诸天万界黑暗动乱的前奏。
在过去的数万年间,对于下界古界不断传来的关于“黑暗生灵”侵扰的讯息。
原始古界的许多高层,起初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在混元仙王、盘王等多数仙域仙王看来,那不过是界海污秽偶尔泛起的浪花,或是某些失落界域的残党作乱,疥癣之疾罢了。
古界修士若能在此等压力下磨砺出来,反倒更能诞生惊世之才。
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界海深处的动静、异域的蛰伏,以及自身的道途精进上。
即便有无终仙王与柳神深入界海未归,他们也认为这只是顶尖强者正常的探索行为。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剧变,彻底击碎了这份从容与傲慢。
事件的引爆点,并非来自下界的求援,而是发生在仙域内部。
一位备受尊敬的古老仙王身上——皇甫仙王。
皇甫仙王,性情刚正,执掌浩然仙道,其仙王体万邪不侵。
在一次例行巡查某处出现空间波动的下界通道后,他返回仙域闭关。
数月后,当其再次出关时,亲近之人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他原本温润平和的浩然之气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眼神在最放松的瞬间,会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漠然。
起初,众人只以为他是修行遇到了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