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银器发出的轻柔嘶嘶声和福克斯偶尔用喙梳理羽毛的细微动静。
墙上历任校长窝在各自的相框里,偷偷睁着眼睛瞟着桌上的那顶冠冕。
林奇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冠冕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点在微凉的办公桌面上,大脑在飞速运转。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魂器。
而且:是一件以创始人遗物制作的魂器。
这物品对霍格沃茨的特殊意义令林奇展开了联想。
他的目光从那阴冷的金属上抬起,看向校长,问出了第一个关键问题:“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邓布利多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指尖相对,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中混合着赞叹与忧虑。
“这还得感谢你,林奇教授。”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自从上次,你用事实告诉我,保护城堡内核的魔法防护体系上存在一个精妙却危险的漏洞之后,我便多次尝试去探查并理解那个漏洞。”
“我想看看,能否凭借后来的智慧,将罗伊娜-拉文克劳女士当年也未能完美补上的缺口弥合起来。”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城堡那无形的魔法脉络。
“毕竟,你成功地利用了这个漏洞,触及了霍格沃茨的内核,这本身就证明了,即便是创始人设下的防护,在经历了千年时光和无数代巫师的魔力浸染后,也并非无懈可击,它的防御可以被击破。”
“在此过程中,”邓布利多的语气变得愈发专注,“当我将感知蔓延,试图绘制出那个漏洞的完整形态及其与城堡其他魔法节点的连接时,我意外地触碰到了一丝异样。”
“在填补漏洞的有求必应屋那片变幻莫测的空间根源附近,我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被精心掩盖的邪恶力量。”
“它隐藏得如此之深,几乎与城堡千年积存的杂乱魔力融为一体,如同毒蛇潜伏在最茂密的草丛之下。”
“若非我那次的探查方式,是直接触及了有求必应屋之所以能“有求必应”的那个古老契约法则根源,我也绝无可能发现它的存在。”
老校长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那感觉如同在黑暗的海洋中追踪一缕特定的油污。”
“我依靠着契约的联系,多次进入那间奇妙的屋子,提出不同的‘须求”,引导它变换形态。”
“最终,在一个—-嗯,用一个比较贴切的描述,一个仿佛汇聚了霍格沃茨千百年来所有学生藏匿私人物品的、杂物堆积如山的房间里,我锁定了它的源头。”
“它就在那里,毫不起眼地混迹于无数的破旧课本、生锈的天平、废弃的坩埚和看不清原貌的雕像之中,仿佛只是一件被遗忘已久的旧物。
“但我成功辨认出了它的来历一一传说中拉文克劳的智慧冠冕。”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冠冕上:“同时也遗撼的确认了如今它那令人不安的真实身份:一个魂器。
林奇静静地听着,他的脑海中迅速回忆起他所知的传说:“传说中,这顶冠冕在罗伊娜-拉文克劳女士晚年时,被她的女儿海莲娜一一也就是那位灰女士一一盗走,此后便不知所踪。它怎么会出现在霍格沃茨的有求必应屋里?”
“传说往往有其真实的基底,”邓布利多轻轻颌首,“故事里,拉文克劳的女儿,那位嫉妒母亲智慧、渴望拥有冠冕以获得超越母亲才华的海莲娜,确实盗走了冠冕,并逃离了霍格沃茨,最终殒命在外界。”
说到这里,他湛蓝的眼晴里升起了一抹无奈的意味:“海莲娜女士当初去往的地方是一个你我都很熟悉的地方。”
林奇挑起了眉毛:“牵扯到伏地魔,你我都熟悉难道?”
“没错。”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她当年去的地方就是今天阿尔巴尼亚的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啊:”林奇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轻呵一声,“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当年伏地魔在戈德里克山谷失去他的肉身之后,他那片残破的灵魂会选择飘洋过海,前往阿尔巴尼亚的黑暗森林躲藏起来了。”
“他并非随机选择了一个荒芜之地,他选择那里是因为他熟悉那里。”
“他很可能曾经在那里待了很久一一为了查找丢失的拉文克劳冠冕。”
“一个非常合理的推测。”邓布利多表示赞同,“他在那片森林里找到了它,并残忍地实施了谋杀,将冠冕制作成了他的一个魂器。”
“那么,下一个问题,”林奇抬手摸了摸下巴,继续追问,“他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地,将它从阿尔巴尼亚带回,并藏匿在霍格沃茨?这看似多此一举,且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邓布利多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给出了答案,这个答案基于他对汤姆-里德尔持久的了解:“因为霍格沃茨对伏地魔是特殊的地方,你或许知道,当伏地魔一一那个时候他的名字还是汤姆-里德尔一一毕业后,曾重返霍格沃茨,向我申请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职位。”
林奇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拒绝了他。”邓布利多的语气平淡,“我认为,那个时候让他回到学校,尤其是教授那样一门课程,对学生们来说绝非幸事。”
“我相信,他求职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一份工作。霍格沃茨对他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这是他第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是他权力和魅力的起点,也是他内心深处渴望彻底掌控和证明自己的领域。”
“他将一个魂器藏匿于此,”邓布利多缓缓说道,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很可能是一种象征性的行为。”
“将一片自己的灵魂安置在他认为最安全、也最能体现他力量的地方一一他母校的心脏地带。
这是一种极度自负的眩耀,也是一种扭曲的占有宣告。”
“有求必应屋本身极其隐秘,千百年来不知吞没了多少秘密。将冠冕藏于其中,混迹于无数被遗忘的物品里,在他看来,或许是万无一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