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子弹在禁区大门横飞,火花四溅。
原本安静的山腹,此时砰砰砰的密集枪声不止,整个禁区大门陷入一片混战。
李探长见慕幽笛抬头紧张地张望大门的战况,连忙提醒她,“保持伏地姿态,小心流弹。”
慕幽笛微微低下身,缩进阴影里,不过依然紧张地观望,手里依旧举着枪。
李探长也举枪,但他没有开枪,只是在观察,“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找机会撤离。”
“嗯。”慕幽笛应了一声。
他们的藏身地还算隐蔽,两人慢慢地往大门口挪去。他们只要不开枪,就不会有人发现。
大门口处,宴霜在一群人中间,正艰难地向出口移动。
慕幽笛注意到京子被一群日本兵围着,但是他们并不敢伤害京子,只能把气撒在挑起矛盾的宴霜身上,于是,日本人的火力竟然集中攻击宴霜。
慕幽笛皱起眉头,眼看形势不对,她也不得不出手。
这时,她瞥见一名日本兵正举枪瞄准宴霜的后背。她来不及思考,抬手就是一枪,精准地击中那名日本兵的头。
那名日本人瞬间倒地。
李探长一惊,“你疯了?你这一枪等于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确实有几个日本兵注意到暗处的异动,齐齐朝他们的位置看过来,而且他们也举起枪,小心翼翼地接近黑暗处。
慕幽笛说道:“这种情况只能杀出去了,等京子和岛田雄义讲和,我们和宴霜就很难脱身,只能趁乱离开。”
李探长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担心身处如此危险境地,轻易暴露行踪对于杀手来说是个低级错误。
慕幽笛等到那几个日本兵的身影走到面前,并没有开枪,而是直接用刀割喉。
她跨步上前,先捂住日本人的嘴,快速出刀,切断他的颈动脉。
黑暗中,其他日本人并没有察觉身旁的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
李探长无奈,只能借着黑暗遮掩,跟她一起疯。
两人的手速很快,几个日本人连闷哼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毙命。
两人趁乱冲出去,时不时朝大门口隐藏着的日本人放暗枪。
慕幽笛见到宴霜在一群手下的保护中,已经安全退到大门外坐进车里。
轿车极速开动,驶离禁区,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宴霜离开后,慕幽笛和李探长也寻找机会脱身,两人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战场。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似乎那群日本人不打算放过宴霜,一群人追了出去,慕幽笛跟李探长对视一眼,“走!跟上去。”
李探长点点头。
两人加快脚步向出口奔去,混进那群日本人里面,成功脱身。
不过他们逃出禁区后,并没有继续跟着那些日本人,而是藏身进黑暗的树林里,屏息等着日本人无功而返后,再继续悄悄下山。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脱离险境。
两人沿着崎岖的下山路疾行。
夜风拂过,吹在两人赶路时汗湿的额头,带来一丝寒意。
“刚才太冒险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枪差点葬送我们逃生的机会,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不是逞强。”李探长语气严肃。
慕幽笛喘着气,腹部隐隐有些不适,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脚步却不停,“我知道,但我不能见死不救。再说,我也想替那些村民报仇。”
她的话戛然而止,前方树林中突然闪出几个人影,枪口直指他们。
“晚上好啊,二位。”为首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
听到对方的声音,慕幽笛和李探长均是一愣。
慕幽笛的呼吸骤然一滞,难以置信地问道:“宴霜?你没走?”
李探长也惊疑地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身影,看情形他不是没走,压根就是专门在这里埋伏。至于埋伏谁?
他看一眼慕幽笛,心想,恐怕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吧。
他忽然疑惑道:“宴霜,你知道我们在禁区里面?”
宴霜微微一笑,“不然我怎么会大半夜来闹场?”他敛下笑意,声音有些发冷,道:“你们也太鲁莽了,夜闯禁区,要是我不来,你们就被困在里面,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听到宴霜竟然赶来救他们,慕幽笛和李探长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京子也是你临时找来救场的?你们?”李探长记得宴霜和京子之间还有些嫌隙,如今两人已经进展到能请来救场的关系了吗,这让他很诧异。
宴霜淡淡一笑,“利益而已,京子如今手握特高课的情报,清楚岛田雄义那个禁区里的情况,想来垂涎已久,这次我请她救场,正合她意。”
“哦,原来如此。”李探长点点头。
这时,李探长和宴霜才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两人同时看向慕幽笛,原来是慕幽笛太安静了,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慕幽笛身体晃了一下,缓缓向地上倒去。
“幽笛——?!”
宴霜惊道,疾手快地接住她软倒的身子,心脏骤然紧缩,“幽笛,你怎么了?”
慕幽笛双眼紧闭,已经昏迷过去,宴霜这时才发现她浑身大汗淋漓,脸色惨白。
见状,他打横抱起慕幽笛朝轿车跑去,“快,去医院。”
李探长也焦急地跟上去,他隐隐猜到什么,但他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着宴霜。
宴霜小心翼翼地将慕幽笛抱进车里,自己也坐进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李探长看着乌漆嘛黑的四周,犹豫了一瞬,坐进副驾驶座。
宴霜没有理会李探长,吼道:“开车。”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李探长从后视镜中看着宴霜和慕幽笛,心中微微一叹,这两个人真是明明相爱,却还执意分开。
他忽然对上宴霜那复杂的目光。
“你们为什么忽然去禁区?”宴霜问。
“慕幽笛身负任务,我只是陪同。”李探长想起禁区里的情况,尤其是下水道里的惨无人道的景象,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你可知道,岛田雄义在禁区里干什么吗?”
宴霜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
他刚才在禁区大门,隐隐约约听到京子和岛田雄义说起什么实验,但具体什么情况,他并不清楚。
李探长长叹一口气,缓缓将禁区里的所见所闻告诉宴霜。
宴霜顿时瞪大眼睛,“竟有此事?”
他忽然反应过来,难怪京子那么爽快答应来救场,看来自己的求助,替她找了一个进入禁区的理由。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再说,为了解救慕幽笛,他并不后悔。
车里陷入一阵沉默,直到轿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两人也没有再提起禁区里的事。
宴霜抱着慕幽笛冲进医院,值班医护人员迅速推来担架床。
“病人什么情况?”医生快步上前询问。
“突然晕倒,浑身冷汗。”宴霜急促答道,看着护士将慕幽笛推进急救室。
这时,一位护士突然惊呼道:“病人下身在出血!”
宴霜闻言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冲上去问清楚,却被护士拦住,“家属在外面等着。”说完就关上门。
宴霜眼睁睁看着急救室的门在面前关上,刺眼的红灯亮起,隔绝了他的视线。
漫长的等待中,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表情严肃,喊道:“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宴霜立刻冲上前,“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是妊娠出血,幸好送来得及时,孩子保住了,不过”医生摘下口罩,“她腰间有伤,此前应该多次治疗,孩子受到一定影响,还有,”医生叹口气,“她应是劳累过度,你们做家属的平时多注意些,孕妇最需要静养,不能劳累,更不能受刺激。”
妊娠?孩子?慕幽笛怀孕了?
医生说的,宴霜已经听不进去,他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李探长站在不远处,轻轻一叹,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
他抓着医生的手臂,“我妻子怀孕了?”
医生疑惑地看着他,“都快五个月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宴霜松开医生的手臂,怔怔地靠在墙上,脑中飞快地计算着时间,四五个月正是他下南洋的时间孩子,是他的!
他和慕幽笛竟然有孩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突然涌上宴霜的心头。
慕幽笛被护士推出来,朝病房推去。
“我想见我妻子。”他急切说道。
医生摇摇头,“病人暂时没有苏醒,她疲劳过度,需要休息。”
“我就坐在旁边看,不打扰她休息,可以吗?”宴霜央求道。
医生看他模样诚恳,半晌,点点头,“可以短暂探视。”
宴霜连忙说道:“好,谢谢医生。”
他转头看向李探长时,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他转身,快步朝慕幽笛的病房走去。
他轻轻推开病房门,看到慕幽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中的人,将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手中的冰凉。
“幽笛”他低声呢喃,“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忽然想起家里的沈玉致,心中苦涩,是不是因为她?你猜选择隐瞒?若是这样,自己该如何是好?
“幽笛,我该如何是好?”他痛苦地呢喃着。
此时,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可是,他却看不到自己和幽笛之间的曙光。